央莫龙
大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一旦受了那引力,就很难摆脱它的影响。
自从我在亚莫措根见到了党结真拉山最高峰央莫龙的背影以后,我发现自己的思想一直在那附近转悠。那充满雪山灵气的山峰,不时地散发出一种原始的气息,每当一种焦躁的情绪在心底升起时,那山峰便透射出一股潮湿的云雾,使人感受到那遥远地方的清凉和洁净。
七月底的一个上午,我又一次出现在党巴乡的小卖部窗口。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我,马上跑到地里找来了我的向导格桑尼玛。两年未见,我们都很高兴能再次见到老朋友,上次我托人给他捎去照片的时候,他只对来人说了一句话:“他好久再来?”
现在我又来了,但是一晃两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格桑尼玛看上去老成了了许多,也许是山里的生活和劳动太艰苦了吧,我心里想着。格桑尼玛一见我,心里明白我这是又要上山了,于是他二话没说,回家换了件衣服,拿了个包包在里面装了一快大塑料布。我们在他姐姐的小卖部里随便买了些食物和水,马上就开始上山了。
这一次,我们走了另一条路,我的计划是绕到央莫龙峰的前面,再找个垭口翻过去从高山上俯瞰亚莫措根,然后顺着两年前走过的路下山,这样的话相当于转了一次央莫龙峰。党结真拉山是巴塘境内最高的山脉,由三座山峰从东到西排列所组成,为党结真拉峰(海拔5833米),中峰(海拔6033米)和央莫龙峰(海拔6060米)。
当然,这只是我根据地图制定的理想计划。这山里经常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我的计划不可能百分之百实现,在这繁忙的世界,只要能来到这山下往上爬一会儿,似乎已经是一种难得的满足。
不管怎样,起码这一次的爬山就轻松得多,两年的时间里,大山的两边都修了公路,一条直抵亚莫措根山下的寺庙,而隔着山谷这边的路也是修到了另一个寺庙。于是我们找了一辆面包车在新修的山路上转了二十多圈,过了寺庙,一直来到了海拔3200米的泽热西村口。有了这路,可以省下我们一整天的时间。我们当天就可以从寺庙走到山腰上的牛场,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抵达央莫龙脚下的冰川。
泽热西村只有七八户人家,坐落在一个面对巴塘县城的山坡上,从这里往巴塘方向看过去,若大的巴塘县城,就只有一个小圈圈。夏日里,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男人们都上山放牛去了,女人们在青稞地里忙着,连老人小孩也去了附近的森林里找松茸。
泽热西村外,一片片绿油油的青稞在白云下掀起柔情的波浪,一片彩色的经幡面对着央莫龙那片巨大的山体。不管什么时候,从这山上往四周看都有取之不尽的美景,荒漠与美丽,在巨大的峡谷空间里瞬间变幻。山上则风云莫测,冰雹频繁。开满格桑花的山坡上有许多荒废了的藏房面对空荡荡的山谷,给人一种人去屋空,恍如隔世的苍凉感觉。如果孤独与美丽必须结伴而居的话,那这片立于云霄之上的山野就是她们消磨时光的最好花园,那些废弃的房屋和院落,虽然仍然有新鲜的花草陪伴,但是没有了人气,他们却变成了孤寂的极端,我们喜欢见到它们,而它们也许更想见到我们,如果这孤寂的空间里果真存在着什么精灵和妖异的话,那我们碰上厄运的机会肯定会大于碰上美梦的机会,山上飞过大片的云彩,使人产生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我在毫无理性的思维里被遮在云雾里的那座雪山渐渐拉拢过去。
我们顺着山的边缘穿过几片密林,遇见了几个从巴塘其他地方到这里来朝拜神山的人们,他们在山上的一个玛尼堆边上不停地转圈子,以向神山表示其虔诚的心怀,玛尼堆边上有许多奇怪的石头,上面有各种高僧大德的喇嘛留下的脚印和手印,这些人把带上山来的酥油全部抹在这些石头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画满了神秘的图案和菩萨的石头发出闪亮的光芒。
一阵山雨过后,央莫龙峰露出了那高大的身影,从转经的地方看过去,央莫龙峰和其西边的卫峰形成一个巨大的垭口,令人产生一种攀登的欲望,穿过那垭口,就如同穿越了时空的隧道,挑战了自我的极限,对于无法攀登雪山的人来说,翻一个垭口,同样给人一种莫名的快感和刺激。
一道巨大的沟壑将央莫龙峰和我们所在的这片山隔开来,一股奔腾的山泉在山涧里发出巨大的响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格桑尼玛对我说,这里是上山来的最后几个牛棚了,再往前走就没有地方过夜了,这山里狼多,在露天过夜不安全。再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路,最好再找个牛场上的人做向导,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一起上山。
我相信格桑尼玛的直觉,于是我们决定就在这最后的一个牛棚里过夜。牛棚的主人正好是他的亲戚,于是我们受到了客人一样的款待,他的亲戚叫扎西多杰,扎西多杰专门为我们煮了一点米饭,他有一个大茶缸子,里面装了许多泡了的巴塘南区海椒,这就是唯一的菜。巴塘南区海椒实在是太辣,在这缺氧的地方嘴被辣得起泡的那种感觉相当的难受。于是,我向扎西多杰要了一点糌粑,倒在酥油茶里面吃了两碗,我心里想着这样吃的话第二天早上爬山一定会很有力气。
月亮出来了,我坐在牛棚外的草地上看着天边的晚霞,一只小鸟飞过来停在了我面前那颗松树的顶尖上,在朦胧的夜色里我朝下面那个转经的玛尼堆望过去,只见那群人仍然在月光不停地转着圈子,格桑尼玛和扎西多杰告诉我,这些人往往要转到深夜,月亮大的夜晚特别要转的时间长,只要还能看见雪山的影子,就要不停地转下去,党结真拉雪山是全巴塘人最崇拜的神山,据说,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往巴塘方向看,可以隐约地看见央莫龙峰的一个小尖尖。
夜晚,月色透亮,山野出奇的安静,大山所产生的阴影与极端宁静的夜晚在这神秘的地方营造出一种恐怖和不安的气氛,本来是十分祥和的地方似乎随时也会有某种动物或妖魔突然窜出来,在这种极端宁静的世界里,命运也变得十分漂泊或不稳定,在菩萨的保佑尚未到达之前某种厄运几乎可以肯定要捷足先登。我钻进散发着浓厚的牛味的被子准备祈祷山神给我一个祥和的睡眠。
山上的牛棚里现在都装有太阳能的蓄电池,另一个牛棚里有人居然用这电池在放着降央卓玛演唱的歌曲,给这深山的夜晚带来一点现代的气息,降央卓玛那独特的女中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
“知心的恋人我不多,
只有一个美如天仙,
虽说没有天仙的本领,
身段却可以与天仙比美!
我听着这悠然的歌曲,睡意渐渐在脑子里变得浓厚起来。此刻,央莫龙那巨大的山体正注视着面前这个小小的牛棚,而我却在想,央莫龙是个仙女还是个勇士呢?为什么据说她是四川最难攀登的雪山之一呢?也许明天我就会得到某种答案?又或许,我也会像其他的人一样在这里碰到什么麻烦事?
快深夜了,我哆嗦着爬起来跑出牛棚去外面方便,月光下,只见那几个人居然还在无声地围着玛尼堆转着圈子,我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赶紧跑回牛棚钻进了被子,我希望美梦立刻降临。 好羡慕:P
你又去了一个能让人享受宁静和美丽的地方:P :P 明镜,你让人都羡慕死了!多上些PP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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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PP三? 明镜,独行侠?羡慕嫉妒但一点都不恨 没去探寻哈那边的冰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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