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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象风一样飘回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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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6 15: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麦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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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成都下起小雨。从车窗往外看,这个以悠闲著称的城市因为雨点的催促显得有些忙碌。偶尔有骑车的夜归人忽倏从身边闪过,黄色的雨衣勉力维持着城市传统里的安详。
乌哈斯带我们找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把行李放好,在窗口深呼了一口气。马路对面的饭馆里闪亮的灯光色起我对成都小吃的垂涎,拉起卢崧从夜雨里射进小店。要了蹄花、渣渣面和两份炒菜,一边吃,一边透过雨滴聆听这个城市夜晚的节奏。老板很好的脾气,殷勤地介绍馆子里的吃食,我说少放些辣的,他便冲厨房喝道——不要海椒!话音刚落,就有很食欲的渣渣面端来。从饭馆看对面酒店的窗口,房客多已熟睡,只有我的房间亮着灯光,那灯光在这个城市的夜里显得那么生疏和孤独,一如初来的我。懒懒地回到酒店,洗过热水澡,躺在床上,思想川藏,思想稻城。


小雨下了整整一夜,清晨的成都躲藏在水雾背后,露出隐隐约约的面容,神秘飘渺,可见而不可触。任何人第一次到任何一个城市,如果敢上小雨,总难免会有看到海市的错觉。初到成都就有浪漫的春雨陪我过夜,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海市。
一辆墨绿色的沙漠王子从雨雾里钻出来,停在酒店的大门前,司机姓黄,是个很典型的四川人,个子不高,五官长得精致,深蓝色衣裤在身上妥帖舒服。那是我们西行的司机。本来我要自己驾车去稻城的,考虑到川藏线几十年来种种凶险的传说和稻城亚丁的高海拔环境,还是请成都的朋友安排了一个司机。我,乌哈斯,卢崧一起跨入越野车,这辆沙漠王子重新窜进雨雾,踏上成(都)雅(安)高速,一路向西狂奔。


高速两边渐雨渐绿的田园让人浑然不觉置身川中,一心以为到了三月扬州,流水小桥,细雨微风,颇觉清爽。行至青衣江,车头向北一拐,驶入318国道。中午,在雅安以西不远的天全县,黄师傅带我们在“桥头堡饭馆”吃到了黄氏传说中“味美无比”的馄饨。
那饭馆掌白案的是一年轻后生,阔脸横眉,圆眼涨鼻,蓄短头,着短衫,左手执铁勺推涛作浪搅得汤锅腾雾气,右手端瓷碗翻云覆雨撒些葱姜聚鲜味,生来一幅绿林气概,并无半点贩夫本色。经他烹煮的馄饨果然口味不凡,汤鲜肉嫩,热气缭绕,望而生津。饭馆另有独门的辣子口水鸡,辛辣中微带些甜,红汤浇在白鸡上,煞是过瘾!


天全县百里外便是全国最长的二郎山公路隧道。过去翻二郎山至少三小时,现在有了隧道,只六七分钟就能顺利通过。二郎山隧道入口还保留了过去翻山的老路,那条路上仍有无限风光可以欣赏,只是山高路险,走老路除了必须足够的胆量和时间还要独到的车技,要不然数千里川藏线怎么就在二郎山修了隧道呢?或许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二郎山所处乃是地理要塞,东西两侧,两重天下。东坡受太平洋气候影响,雨水丰沛,植被茂盛,绿树红花,千姿百态,西坡受印度洋气候影响,风干物燥,树萎苗弱,缺水少雨,百草难生,一遍秃败。我们在二郎山堵车半个小时,紧跟着前面的车辆亦步亦趋,好不容易才挪到隧道门口。西出的车辆太多,都是去往海螺沟、康定城、新都桥一带游玩的。好在二郎山上云蒸雾蔚,车堵在绿草萋萋的东城,看着风景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出二郎山29公里,是著名的泸定县城,由泸定折向西北24公里到瓦斯河口再向正西25公里到康定。从二郎山到康定走的是个“Z”字形,三边各长20余公里,车行约四小时,到甘孜藏族自治州首府康定城。


康定,情歌天堂。古城不大,位于贡嘎山北端跑马山麓。康定城三山环抱,二水夹流,折多河贯穿城中,内地许多人对藏区爱情故事的启蒙大多由那首著名的《康定情歌》而起,康定城虽属藏地,城内人却多着汉服,偶见几个身穿藏袍的姑娘走过,不免举目追随,悉心品味。康定城姗姗而行的藏族姑娘浑身似有无尽的音符和执切的弦音纷纷坠落。五一期间, 康定人满为患。前往

“康定大酒店”订房被告知客满,推荐入住“康定情歌大酒店”,好名字! 走!
到了才知道,“康定情歌大酒店”是康定城最好(贵)的酒店,五一期间标间680元,概不打折!这样的消费标准与都市无异!且与我们此行的宗旨相去甚远,我们三人此去稻城,只为了探险揽胜,决不敢如此奢侈。卢崧使出看家本领,费尽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酒店打了八五折,每间房收费580元。是夜,辗转难眠,坐卧不宁。出师未捷,银两先失,顿觉前路艰辛,步履维艰!


当晚踱过酒店前的折多河,到对岸一家重庆人开的“老肚陈火锅”寻些吃食,以求“折多”。那乌哈斯不可一餐无辣,唤店家取来整盆海椒,倾入锅中,放口便嚼。我平日虽不忌辣,终不是哈斯对手,几片红肉下肚,早已大汗淋漓,腹内燥狂,如火燎心。卢崧在一边并不做声,双手把了摄像机,兹兹拉拉拍个不停。


是夜无话。次日早起,霞光万丈,祥瑞千里。远眺东南,蜀山之王贡嘎山披金裹银,君临天下,威仪堂堂。我们一行四人着车打马,再向西行。




康定向西,进入真正的藏区,出城15公里,即是关外名山——折多山。折多山海拔4298米,是我们翻越的第一座雪山,也是成都向西第一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延着318国道蜿蜒攀上折多山,山顶阳光普照,雪山熠熠生辉,彩色的经幡迎风而舞,洁白的哈达广袖长叙,对于内地进入藏区的人而言,这便是极端的异域风情了。不巧的是所有途经折多山的车几乎无一不在山顶停留,山上聚集了与高原的旷邈不相适应的人群。我们无意与人争“春”,稍事休息就继续西征了。


接近新都桥的时候大失所望。我所知道的新都桥号称摄影天堂,小桥,流水,藏居,草原,竟然一点也没看到。新都桥镇正在大兴土木,惟一的街道两侧正在翻盖或新建新的民房,看着这一片忙碌之声,卢崧问我:大哥,你不是说这儿是摄影天堂吗?怎么没见着天堂什么样儿啊?我愤愤答到:又不是我说的天堂!其实我心里比卢崧还着急:怎么传说中的摄影天堂变得如此乱嘈嘈的了呢?


好在出新都桥不远又开始翻山,雪山完全吸引了视线,从新都桥到理塘280公里川藏线上有三座海拔4400米以上的雪山,从东往西依次是:高尔寺山(海拔4412米)、剪子湾山(海拔4659米)、卡子拉山(海拔4718米)我们一人拿摄像机,一人拍胶片,一人拍数码,一通紧忙活。
318国道经理塘继续向西过巴塘由芒康进藏,而我们到理塘后,90度左拐,西行改为南下,翻过海拔5030米的海子山,经桑堆直抵稻城。


海子山,是此行翻过的所有雪山中最神秘,最不可思议的一座雪山。3000多平方公里的海子山凄凉旷古,幽远深邃。仿佛百万年来从来没有变化过,静静地,巨大的卵石孤独地仰望天空;同样是静静的,幽蓝的海子孤独的仰望天空。黑云从天上压来,海子山执着地映照着从天而降的乌云,海子里耀眼的光辉透射出亿万年来某个孤傲的魂魄独有的坚毅!高原的路默默地从海子山曲曲折折地延伸上去,再延伸下来,让每一个经过这里的人都必须小心翼翼地穿过历史,聆听卵石和海子无言的诉说。沉寂了几万年的海子山,用一种语言之外的语言与我交流,让我感受到它苍凉的内心里停留了几万年、几百万年的那一声叹息……我在不知不觉中落下眼泪,或许海子山上的海子里的某一片波光正在映射我生命中的某个疼楚,让我浑身回应出一个声音;让我的心,涌起一丝难以名状的震颤。我开始反思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朝觐神山,感受自然?还是为了追寻梦中的某一次偶然?生命中的一片光彩?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海子山完整地写照了一个孤独的都市人灵魂深处的某种情绪,也是那么旷远,也是那么孤独,也是那么百万年不曾改变,也是那么无言的仰望着蓝天。


海子一样的眼泪,从我海子一样的眼睛里潸然落下,一滴一滴,一滴一滴飘撒在山顶的洌风里……


在桑堆,正值夕阳西下,山外的阳光把金子一样的颜色涂满高原。天空湛蓝,白云飞渡,偶尔有上苍泄过云罅落地生光辉的天光投在近处的山头,一群黑色的牦牛无忧无郁地在草地上嚼着刚刚破土的青草,一派美丽的高原风情。我们让黄师傅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尽情拍照。远处,一位藏族大妈在俯身在刚刚返绿的青稞地里劳作,我立刻调转相机,记下了这一情景。卢崧说,这是我一生以来看到过的最美丽的风景……


离开桑堆28公里,进入稻城县。




稻城好小啊!

一条由南到北的街顶到另一条由东向西的街上,这就是稻城了。因为昨天在康定联系了亚丁人社区,得知没有地方可以住,社区推荐了气象宾馆。气象宾馆极小的招牌让我们调了两次头才找到它,一次走过了回头,再找又走过,再回头。稻城就是这么小,你如果开车在街上找某个门脸,不小心就会走过。车一停,会有三三两两的房东来邀请你住到他们宾馆或者藏居。到气象宾馆一看,条件很简单,价格也不太合我们心愿。正好在我和卢崧上楼看房的当口,乌哈斯和黄师傅在车里和一个女老板谈好了住处,乌哈斯鬼鬼地冲我一挤眼:“上车,已经说好了。”我们不再吱声。越野车跟在那女人的自行车后面,走上一条石板路到“内江饭店”。卸了行李,在“内江饭店”楼下的餐厅里弄些吃的。这时候我们看到从气象宾馆到内江饭店一路始终有个小伙子跟着我们,力邀我们到他家去住。我见那小伙一脸诚恳,并不像内地的生意人那样鬼头鬼脸,就友好地问他姓名,与他攀谈起来。

藏族小伙子叫达娃,自称是亚丁人,在稻城做事。我让他明天起给我们当向导,他愉快地答应了,并开始给我们介绍从稻城去亚丁的种种事项。我将我对高原雪山的担心告诉他:比如路上是不是好走,马夫会不会耍横,进山的人会不会太多,山上会不会反应强烈,他耐心地回答这些问题,表示所有的事都包在他身上,我们会很顺利地进入亚丁并且平安归来。于是约好明天早晨7:30旅馆门口见面,一起上山。这样,我一直担心的向导问题很快得到解决,心里踏实多了,吃了饭,便和卢崧一起,到社区给乌哈斯租睡袋。

芝玛正埋头在社区服务台里做些什么,我们进来,她一抬头,卢崧立刻认出了她:“我们见过。”
芝玛诧异地歪着头看这个留着小胡子的外地男生,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幅百思不解的样子。
“我在社区的网站上看见过你。”卢崧不无得意地说。
芝玛笑了,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我也顿时想到,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皮肤棕红的藏族姑娘,就是社区论坛上人称“稻城第一美女”的芝玛。

芝玛不多说话,也不问我们是不是要来住店,卢崧和他说了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我在拼命地把在北京看到的芝玛的照片与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对比。刚看到芝玛照片时,我想她一定像大多数藏族姑娘那样健壮活力,意气风发,但眼前的芝玛一脸羞涩,轻声细语,娓娓而谈,人也生得纤细单薄,像个江南姑娘。正在胡乱猜想的时候,卢崧让芝玛带他去楼上看社区出租的睡袋,我也跟他们一起上楼。

芝玛把我们引到楼上,指了指电脑前的那个女孩子说,“她就是惠儿。”惠儿立刻笑起来。
我说你好,我是麦在田,从北京来,我在BBS里问过你好多亚丁的事。她格格格格地笑,半天才停下来,说;哦,知道呢。然后再笑。高原上阳光灿烂。

看她那样无忌地笑着,我确信稻城给了她足够的快乐,这快乐也在瞬间传递给了我。我说我可不可以坐下?

“你坐呀,坐呀。”惠儿再笑,起身把椅子往我跟前挪。
我与惠儿相视坐下。卢崧霸着另一台电脑玩那些我不知道名字和内容的游戏。闲谈中,再次跟惠儿打听沿途和山上的事,惠儿比照着墙上的《稻城地图》一点一点跟我讲。稻城县地广人稀,念青贡嘎日松布以及周边的群山,在地图上清晰可见。与神山如此近距离的对视,让我的心再一次狂跳起来。从前期得到的资料看,去神山的路远,且不太好走,我初来乍到的,时间也紧,怕走了冤枉路得不偿失,所以在北京就开始联系向导的事。惠儿说不用担心,马夫可以给你当向导的。看她那样轻描淡写的样子,我不得不告诉她吃饭的时候已经联系好了达娃。惠儿对此多出些不安,说你们也不跟他谈好费用,那样下山来给多给少都不合适,弄不好还会有些纠纷。惠儿不笑了,兀自弄她的电脑。我开始觉得找达娃做向导这事儿办得有些仓促。便问她:那怎么办呢?惠儿不假思索地告诉我:“如果你们一定要找向导,我可以带你们去。”然后又笑。

惠儿的决定让我立即有了“背叛”达娃的勇气。的确,我们和达娃的接触始终没有谈到报酬,达娃讲:我们藏族人不喜欢谈钱,等你们下山来给多少都行。在一个旅游区,一个来了客人穷追不舍的商人型藏民怎么会不在意客人给他多少报酬?他的不在意,或许正是很在意的伏笔!想到这里,我几乎看到夜色里达娃有些得意的笑了。但愿是我们这些来自经济社会的都市人错会了达娃的美意。无论如何,我和卢崧开始商量如何找到达娃,请惠儿做我们向导。

稻城之夜寂静得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我们没有留下达娃的住址、电话。哪里去找达娃呢?稻城虽小,要在这小城里找一个人却也十分不易。正踌躇间,卢崧一拍脑门,想到一个办法:找气象宾馆!达娃是在气象宾馆门口等客人的,与宾馆的人一定认识。我们再次回到气象宾馆,部那里值班的姑娘找达娃。那值班姑娘立即警觉地看着两个外地人。

“找达娃做什么?”她警惕地问。
“哦,这样的,”卢崧说,“我们约了达娃做向导,明天一起进山,但是现在一起来的另外一个朋友高山反应非常严重,我们明天不能上山了,想请您告诉达娃一下,明天早晨不用到旅馆找我们了,我们一早就回去了。”

“这样啊。”值班姑娘放下了悬着的心,她起先大概以为我们和达娃之间有了什么不愉快,这两个外地人怕是来寻事的,听卢崧这么一说,她放松了许多,答应给达娃打电话,并且十分关心地说:“你们可以带朋友去日瓦,让他留在那里观察,你们自己看情况决定上不上山。”我们谢谢了值班姑娘,给乌哈斯买了条毛裤,摸黑往内江饭店走去。


卢崧没有骗那值班姑娘,我们也没有骗达娃。事实上。从理塘开始,乌哈斯就有明显的高山反应,翻高尔寺山时就开始吸氧,一路上焉头耷脑,极不兴奋。乌哈斯内自蒙古,身强体壮,去年秋天,我和他相约额济纳,我们在沙漠里上窜下跳,一跑就是五六个小时,他根本不知道累。但是高原反应没有惯例,多好的身体也可能反应强烈,多差的身体也可能声色不动。乌哈斯属于前者。并且老乌是个非常不听话的人,每次出门,总是太太帮他收拾行李,带什么他用什么,没带够就只能撑着。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本人自理能力太差。”这次西行前,我拟好了非常详细的物品清单传真给他,他还是大部分都没带。睡袋、冲锋衣、毛衣、抗高原反应药都没带,连普通给养都没准备,害我们临出发又跑趟超市疯狂采购。他惟一忘不了的就是佳能EOS1、哈苏H1,和长长短短的镜头。那是他的命!

这个“自理能力太差”的人一到稻城就喊冷,晚饭的时候在内江饭店的餐厅叨叨:天天在这么冷的屋子里生活,这一年得感冒多少回呀?当时我们还没觉得他病了,等吃完饭,乌哈斯衣服也没脱就躺床上了,卢崧伸手一拭,发烧!当时给我们吓着了,到高原来患感冒就算半残了,别说四处拍照,连路都不赶走了。马上翻药包,肌苷口服液、红景天、散利痛、感冒冲剂一齐灌下。我和卢松把两床被子统统给他压上,自己打开了睡袋。

那一夜,我半梦半醒,一直没有睡好。一方面是高原反应,初到高原的人睡觉是个大问题,怎么睡都睡不实;另一方面耽心乌哈斯明天早晨恢复不过来那就太冤了,千里迢迢来到稻城,睡一觉就打道回府,多委屈啊。

关了灯,给远在北京的妻发短信。无论哪一次远行都是这样,只要电话有信号,我会不停地给妻发短讯,告诉她我平安着。无论你身处何处,牵挂着别人和被别人牵挂都是很幸福的事情。躺在稻城的床上,我想着有一天能带我的妻儿,背着帐蓬和睡袋,像所有浪迹天涯的旅人那样,回到亚丁,回到神山脚下。我们可以什么都不做,只在高原的草甸子上铺一块洁白的布单,静静地躺在那里,看头上的白云,听神山吟诵喃喃的天音。

我说:“到稻城了,你和儿子还好吗?”
妻说:“都好,稻城美吗?”
“美。高原壮丽张扬的美完完全全地震撼了我。”
“自己小心,按时吃药,饭不要吃得太饱。”
“晓得的。有一点点高山反应,不算太强烈。”
妻说:“近乎虔诚地看完了《约群男人去稻城》,心也随你漫游了那美丽而神秘的地方,朝拜了仙乃日,夏朗多吉和央迈勇,神用山的魂魄重铸了你,还有什么比此行更有意义呢?相信你会将行囊盛满故事回家,啦索索——”

藏人在路过神山山口、谷口等地方时,常常放声高呼“啦索索——”,意思是“神胜利了——”,这是古老的祭山神、战神的习俗。妻用心良苦,在我深入藏区的每一天里,她都不停地寻找一切有关高原的消息,为她远行的爱人虔诚地默祷,乞望雪域的神战无不胜,平安回来。我感谢我的妻子,她在我最需要诗歌的时候送给我诗歌,稻城不眠的夜晚一点一点温暖起来。

我们习惯了看那些心系天涯的男人决裂般离开家和爱人,悲壮地行走在大地上,似乎女人们永远不理会男人内心狂野,她们总在拖男人的后腿,总在有意无意间把男人的梦想一个一个敲碎。但是并非每一个独自远行的男人背负的都是孤独。我在决计进入稻城前,妻没有半点阻挠,只是一再提醒我注意安全,平安回来。我仿佛看到妻正伏在我的肩头,充满好奇地打量被我挡住的世界……

次日清晨,给妻发了最后一次短信,告诉她“亚丁没有通讯信号,未来两天暂时不能联络”,驱车进入亚丁。


从稻城到日瓦有73公里柏油路,过日瓦去亚丁要走37公里碎石路。这段路因为失去了油路的平坦而显得更加险峻。车轮过处,烟尘腾起,十步之外,莫辩综迹。黄师傅在巴蜀开车三十余年,长年往来川藏之间,车技一流,我们自然也十分放心。从成都出发直到亚丁,在川藏线以及稻城到亚丁的高原公路上,我们见到过从进口越野车到国前家用车之间的几乎所有常见车辆,陆地巡洋舰,沙漠王子,切诺基自不待言,吉利、奥拓、夏利、羚羊这样的小排量家用车也勇往直前,面无难色。可见好风景总能酿就好心情。

从山上看下去,座落在山谷里的亚丁村宛如天堂。二三十间藏居散落在浅绿的青稞地里,四面青山环抱,村边溪水潺潺,高原艳丽的阳光投下来,整个村庄便依偎在神的怀抱里了,安然,静谧,与世不争,独享天赖。

出亚丁村便是陇陇坝。因为上山游客多,我们在这里等了三个小时才买到进山的马票。这三个小时之间,发生了一件在我们看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乌哈斯放弃了进山。
他的决定缘于一个刚刚下山的女孩的一句话。到陇陇坝时,那女孩和她的男友刚刚下山,正在管理处的墙外等下山的车,我问那男孩:山上怎么样?他身边的女孩抢口答道:“你们现在上去住的地方都没有!山上高原反应特别厉害,昨天有个女孩子被抬下山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那女孩的这一段话不偏不依,正好打在乌哈斯的忧穴上。乌哈斯当即决定:我不上山了。

我惊愕地看着这个182公分高的蒙古人,他面色红润,身材魁伟;着冲锋衣,戴太阳镜;肩头扛长焦,立志搜穷地上旖旎景色;胸前挂广角,发誓摄尽天下雄奇风光。他神清意爽,昨夜高山反应症状早已不知所踪。况且,为了稻城之行,我们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开始策划,订路线,改方案,买装备,找车辆,煞费苦心。现在,进山的路就在脚下,反映腿就能跨上进山的马匹,他却放弃了!我和卢崧苦苦劝他一起进山,不要过于在意高山反应,但他去意已决,留下我们上山的行李和给养,逃进沙漠王子,往亚丁村绝尘而去。

更为可恨的是,我们从北京带来的两条睡袋,也被车一起拉下山去,留下的是昨天在社区给乌哈斯租来的睡袋和惠儿自己的睡袋,三个人两条睡袋,这意味着我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忍受络绒牛场营地那条被无数进山的人使用过的大军被里的复杂味道!亚丁没有电话,望着山路上渐渐消失的沙漠王子,我们无计可施。

现在真的有点悲壮了。我的最忠实的摄友在进山的路口离我而去,望望苍凉圣洁的神山,再望望红尘滚滚的来路,我义无返顾地跨上315号“马妇”的骡子,毅然踏进去往神山的土路。

乌哈斯走了,他有些担心到山上高山反应更为强烈,昨天一夜卢崧都在不停在给他吃药喝水,问候症状,也许乌哈斯决计下山仅仅只是为了怕到山上给我们添更多麻烦。想到这些,不禁对这个高大威猛的蒙古汉子多出些敬意。现在他退下山去,我要带着两份同样厚重的敬畏拜谒神山。崎岖的马道上,我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乌哈斯离去的路,那里早已看不见他的影子。

如果他晚走一个小时,有件事情或许会让他改变主意。在我们等待进山的时候,惠儿的一个朋友到了山口,他叫潘潘,成都小伙,约莫30岁,自己做旅游公司,黄金周来亚丁带客人进山。他地跟惠儿打着招呼,要先上山确认客人驻地。因为担心山上营地满员去晚了订不到住地,惠儿托他上山想办法给我们挤三个铺位。说完潘潘便上山了。

我问惠儿:“他走上山?”
“是啊。一个人走得快,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那么快?”
“他经常一个人走到牛场的,来的次数多了早就没反应了。”

潘潘健步离去,与我们这些初进雪山的人比起来,潘潘无疑是“山里人”了。他的职业与高山直接关联,他上山的样子如履平地,他的兴趣就藏在雪山的某个坎坷之间,他的思想与雪山之间游走的白云往来呼应。雪山造就了他,进山,对于他来说大概有一种莫大的快感。

如果乌哈斯看到潘潘轻松愉悦地徒步进山的样子,会不会改变决定进入雪山?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希望乌哈斯能看到潘潘,看到山里那些活跃的灵魂是怎样体会白云深处的快乐的。


山坡在窄窄的马道指引下缓慢的升高,坐在马背上仍能感觉到高山反应越来越明显,头晕,呼吸急促,四肢发软。高原人的生命力无比旺盛,他们生于斯,长于斯,能叫出每一株野花的名字,能记住每一朵云彩的寓意。渴了就伏在山上流下的溪水里喝一通,累了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躺一会。马夫们脚力强劲,不时在马道上小跑一段。对于我,这简直是“不可完成的任务”。

初上马时还有些担心跌倒,双手死死抠住马鞍,半个小时后,就能在马背上自如转身了。尽管头疼得不想说话,我还是不停地举起相机,记录沿途的每一点景致。慢慢地,我们三个人走散了。

大概是我最先到络绒牛场,马停在牛场边上的那一刻,整个山谷豁然开朗,三座神山从天而降。正面央迈勇淋浴在一片天光之中,美仑美奂;东面夏诺多吉倾身迎向夕阳,流光溢彩。西面仙乃日周身披满落霞,雄奇嵬然。三座神山像三个纯粹鲜活的伊甸之子,居守在高原之颠!

好美啊!

傍晚的阳光从央迈勇和仙乃日中间斜斜地射进来,溪流映照出水银般耀眼的光芒。红黄蓝绿白各色经幡有如彩色的鸟儿在草地上振翅旋舞,高原上的风呼啸奔来跑去,吹动满天的丽云低徊,神山迷人的风光引领着万里而来的人们不停地变换摄影角度。光影、云彩、经幡、不多的觐山人,一切都在流动,只有神山坚守了自己的执著,一动不动,雪峰望着遥远的前方,诉说着,期待着,祝福着……

我跳下马,疾步进入草地,疯了一样不停地拍照。拍够了,才拖着相机懒懒地回营地找卢崧和惠儿。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双腿沉重得快反映不动了,头晕目眩,脑子里一片死寂,面对神山大美再也不兴奋了。完了,真的高山反应了!我必须立刻回到营地。

找到卢崧和惠儿,准备在营地的木屋里小憩。拖过来一条板凳,屁股刚刚坐下,只听“咣当”一声!连人带板凳一齐摔倒在地下。我想坏了,反应太剧烈了!爬起来仔细一看,那板凳原来只有三条腿,一头是条“Y”型腿,连着板凳面的两根树杈落地的时候成了一条腿。头晕眼花也无心牢骚,换过另一条板凳坐好,看着卢崧泡好的方便面食欲全无,带来的火腿肠、起司也一点不想起,胡乱吃了几块巧克力就再也不想动了。脑袋木得不想思考,也懒得说话。看卢崧和惠儿吃完饭,我无精打采地晃进帐篷,倒头便睡。惠儿见我如此狼狈,打趣道:“我们不会现在就睡觉吧?”

这时候才七点多钟,高原还没有完全日落,如果有充足的精力,八点左右应该是拍日落最好的时间,但是我实在不想动了,走一步路都要歇下来喘气。卢崧和惠儿出去拍了些落日回来,看我疲惫不堪地躺在那里,知道我今晚再也不会起来了,赶紧收拾床铺准备睡觉。

帐篷里的床铺出奇地脏,倒不是因为人多卧具没洗净,而是因为帐篷多处漏风,吹进来的尘屑落得满床都是,印花的床单上黑呼呼一遍,卢崧掀起床单翻了个面,找来一床被子垫在我床下,打开睡袋,我钻了进去,他又在睡袋上盖了一床棉被,我喘着粗气躺下,胸闷头疼,辗转难眠。我对卢崧和惠儿说:“晚上一定记得摸摸我鼻子,看我还有气没有。”说完再也不想出声了。卢崧拿来氧气管插入我的鼻孔,惠儿找来散利痛倒好热水让我服下。帐篷里住了十二个人,他们叽叽喳喳,有的报怨山上艰苦,有的张口哇哇呕吐,有的讲着陈年笑话,有的唱着旧日乡歌。一片嘈杂,嗡嗡嘤嘤,难得安宁,这一切全在半梦半醒之间。

卢松去年五月刚刚登过珠穆朗玛,在海拔7000米以上工作过,牛场营地海拔4200米自然不在他话下。惠儿三月份刚刚上过山,也在牛场住过一夜,一路也没有高原反应。一行三人只有我状态奇差。如果不是刚到牛场时感动于神山的美丽拍照太疯,我想也不至于现在反应这么强烈。其实路上已经反复提醒自己“动作要轻”,“出手要慢”。但是到底没有忍住冲动。就像一个初入江湖的后生,不断寻找机会展示自己的不俗武功,却每每悻悻而归。

我疑心这一夜是被山神迷醉。我从遥远的北国带着家人和朋友的虔诚远征西南来到山神身边,像那些长拜的信徒一样,一步一步走近神山。直到神山的脚下,才得以安然睡去。我睡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一动也不想动,这与长拜的僧侣们葡伏的身姿是何其相似啊!在高天厚壤之间,在长云雪峰之下,在青涩的洛绒牛场之上,我分明听到了额头叩击高原土地的声音,听到了心脏顽强地搏击胸膛的声音,听到了血液在血管里呼啸而过的声音,听到了思想和灵魂在滚烫的敬仰中飞翔的声音。

能够倒在朝圣的路上,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那一夜,我梦见神的手从我的肌肤上轻轻拂过……早晨醒来,我看到观世音菩萨、文殊菩萨、金刚手菩萨依然微笑着看我,与昨夜梦里的神一样。


经过那一夜,能感觉到自己瘦了,身体变轻了许多,甚至有些担心风太猛烈。好在阳光准时出现,高原上瞬时充满了详合温暖的热力。我伫立于在神山之间,再一次体会仰望大师拜读经典的神圣。

早餐吃得很坚决,这是几天来第一次带着饥饿的感觉吃饭,喝了半盆粥,吃了一个馒头,一个鸡蛋,关节上有了些力度,我们开始骑马下山。到冲古寺,惠儿一定要我们去珍珠海,从正面看看仙乃日。说“如果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到仙乃日投向珍珠海的倒影”,我知道那一定是难得一见的美丽,但是“大病”初愈,实在不敢造次,便留在冲古寺,让卢崧和惠儿一起去了珍珠海。

等到他们回来,三人再次骑马回山下的管理站。这是此行最后一次骑马,我意外的发现,在亚丁骑了三次马,三次都是“马妇”而不是“马夫”牵马。第一次从陇陇坝到络绒牛场是315号马妇(这个号码太特殊了,因此记得),那马妇40多岁,脸膛黝黑,马道上扬起的尘土挂在脸上,看不出眉眼。她不善汉语,路上两次指着胸口向我比划,我疑心她身体不适,便送了随身带的矿泉水与她,或许她更希望我送些别的给她也尤未可知,只是我不明就理,无法会意。结果马道上尘土飞扬,我无水可进,差点脱水。从牛场下来到冲古寺,又是一个马妇,年龄与315号相仿。只是不再比划,牵着马一路安静地将我驮到冲古寺,倒是我自己多事,下马的时候动作太大,一下摔在地上,弄得像机镜头里满是尘土。从冲古寺回到陇陇坝,还是个马妇,不过她较前两位年轻许多,应该在30岁上下,长得也清秀些。不同的是她那匹骡子(因为第二次骑马被摔,这次我选的是头相对矮点儿的骡子)似乎不堪重负,从冲古寺到陇陇坝不足四十分钟路程它居然三四次骡失前蹄,险些将我扔下背去,我几次耽心地问那马妇:

“它是不是太累了?”
那马妇并不理会,只顾埋头牵着骡子急急的赶路。有几次骡子止步不前,我想它大概真的累得不行了,骑在它背上实在有些不忍,嚷嚷着下来走一会,马妇依旧埋头走路,视我若无。我知道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我听得懂那头骡子想说什么。

雇一匹马(骡子)从陇陇坝到洛绒牛场,要走19公里,大约4小时,海拔升高450米(陇陇坝海拔3700米,洛绒牛场海拔4150米),单程65元人民币。 65元钱能做什么?可以买一盒高级香烟,一例普通海鲜,一双非名牌运动袜,供女士买一件拿不出手的化妆品……这么比较有点残酷的意味,那些纯朴善良的藏民也许并不这么想,他们跑一个来回,可以从130块中拿到大约110块,有20块要交结亚丁风景管理区(如果没记错的话),110块对于这些长年与雪山为伍的藏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以用它做很多事情。

马颈上的铃铛有节律地呜响,那声音成为高原悠然的和弦。马夫和马妇们的脚步踏这样的和弦在山间的土路上舞蹈着前行。

总算到了陇陇坝,翻身下骡,远远看见乌哈斯和黄师傅已经把车开到山门接我们。大概下山了精神完全放松,上车后觉得一阵倦意袭来,浑身没有一点气力了。一阵马达轰鸣,越野车驶出陇陇坝。

最后的香格里拉从我身后渐渐消失,越野车卷起的扬尘遮挡了圣洁的雪山,那三座让我魂牵梦绕的神山最终留在了视线之外,贡嘎岭美得让人心悸的风景留在了那遍苍辽的大地上。而我,却再一次回到尘世,回到那些认识和不认识雪域高原的人中间。
突然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1923年,一个叫约瑟夫·洛克的人来到贡神山面前,他在笔记中写道:“走进寒冷灰色的黎明,但见前方万里无云的天空下,一座无与伦比的金字塔傲然挺立。这是我所见过的最美妙绝伦的山峰,墨绿色的天幕下,那座冰雪金字塔呈现出灰色,然后又换作银色,但后为来,当太阳最初的光芒吻了上来,它的顶峰涂上了一溜金黄。”

1931年,约瑟夫·落克再一次在当年7月号的美国《国家地理》上深情款款地赞美亚丁:在整个世界里,有什么样的地方还有这样的景色,等待着摄影家和探险家的!
我就是受了约瑟夫的蛊惑才与我的朋友相约亚丁的,现在,我要走了。雪山上飘荡了几万年的那片诗一样洁白的云彩,徐徐退去。

就这样离开了亚丁?离开了央迈勇、仙乃日和夏诺多吉?
不能相信!
不愿相信!

但是,我真的离开了绝尘归神的天堂!



回到稻城已经五点多钟了,怎么把惠儿送到社区的已经忘了,不记得和她道别,不记得感谢她一路上关照,我还沉浸在“失去”亚丁的悲恸里。稻城午后的阳光依然强烈,高原上明晃晃的,如水银泄地,瓦蓝的天空里传来诵经的声音。那样的天空,那样的声音,让人觉得无比的自由和超脱,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飞起来。

社区没有住房了,雪狼让大迪带我们去交通宾馆。
放下行李,卢崧拉我去茹布查卡温泉泡澡,我去了。
回来和惠儿一起去社区的餐厅吃饭,我去了。
出来卢崧随惠儿回到社区,我就躺下了。

我很累,很累很累,我的心灵背负了太多念青贡嘎日松贡布的传说。从都市出走的灵魂,猛然面对雪山、峭壁、陡崖、海子、冰川、草场、森林、溪流营造出的这片静谧、安详的世外之境,有些惊慌,颤栗。

其实我很想去社区小坐,雪狼和亚丁人社区给我留下了极好的感觉。雪狼是个十分低调、诚恳的人,在稻城的日子里,无论白天还是晚上见到他,他总戴着一幅眼镜和一顶OZARK棒球帽。雪狼说话声音很低,无意中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在社区吃饭的时候,他静静地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的空位上,我们点燃一棵烟,说了些亚丁的感受,未及长谈,就有电话找他,他匆匆起身道别,约我们饭后到社区坐一会。印象里他总在不断问我“好点了吗?”,仿佛我的高原反应和浑身的疲倦让他这个稻城人很抱歉。

卢崧在我睡下后去了社区,在那里与雪狼子他们有过短暂的交流,回来卢崧跟我说“雪狼子不错,人挺好。”是啊,雪狼子是个好人。独自或结伴去往稻城的旅人,多多少少都得到过雪狼子和社区的帮助。无论你来自何方,无论你去到哪里,只要来到稻城,找到社区,找到雪狼子,甚至仅仅打个电话,雪狼子和社区总会让你带走一份温暖,这份温暖有时会影响你的旅程。作为一个漂泊四方的旅人,我深知寂寞的心灵在浪迹天涯的时候,多么渴望来自精神上的一丝一点温暖。雪狼子他们能做的很少很少,在社区,你可能只饮到一杯热茶,听到一段夜曲……然而,正是这很少很少的一点点,让独自行走的人在稻城就能看到故乡,看到家;就能舞起不倦的翅膀幸福地丈量美丽的长天。

我的翅膀再一次丈量了川西南这片神奇的雪山和草地,并且看到新都桥“天堂”的样子之后,心满意足地栖落在成都西郊青城山,在那里做了短暂休整,次日中午飞回北京。一路上,一首美丽的歌一直在我耳边回响:

东边的草地上哟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心地善良贤惠次仁拉索

那边的田野里哟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你我情投意合次仁拉索

那边的森林里哟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姑娘仁增旺姆次仁拉索
是我的心上的人次仁拉索



稻城,“让我做你的客人吧……仅仅一个夜晚。如今在尘世里,再也没有比你这里更让我觉得高兴的地方了。”



————————
又:
这些文字大多源自旅途笔记,回京后因为杂务繁多,没有更的时间细致地整理它,中间若干人名都是我所知道的真名,如有不敬,还请鉴谅,姑且把这些字串贴在这里,表达一个社区人对社区的谢意,和对念青贡嘎日松贡布的怀念与尊敬。

希望能有一天,再能风一样飘回稻城。




发表于 2004-9-20 17:31: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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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17 16:06:15 | 显示全部楼层
象风一样飘回稻城
发表于 2005-8-9 21:09:18 | 显示全部楼层
风飘到你的身边,就带来了花的清香
发表于 2005-8-15 23:26:44 | 显示全部楼层
好长,但挺有参考价值,看来每个去过那里的人都会感慨良多!
发表于 2006-8-20 12:3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稻城没能结识康巴汉子,却见识了旁河的柔美
发表于 2006-8-20 12:5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在稻城没能结识康巴汉子,却见识了旁河的柔美

瞧,新龙有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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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1 16: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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